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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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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已是深秋, 黃葉飄零。

離胤禛的生日還有一個月的時光, 衛有期早早的籌備起來, 打算給他一個驚喜。

之前送的禮物都是搜羅來的,這一次她打算親自動手,給他做一個荷包出來。

本來是有雄心壯志做衣服的, 捏著針猶豫好半晌, 還是把裁好的布料扔給制衣局, 讓她們做去。

說起來也是好玩, 上的了刀山,下得了火海的老祖, 對著繡花針毫無辦法。

下手完全不聽自己使喚,針腳也齊整, 就是少一股子靈氣,瞧著別扭, 不如下人做的好看。

索性拋開自己不擅長的,直接繡一個蒼青色的荷包,上面繡著修真界的一種能給人帶來好運的花朵。

因著她喜歡胤禛穿蒼青色的衣裳,因此他衣櫃中盡是深深淺淺的青。

抿了抿唇, 衛有期打量著,原來他這麽遷就她的喜好嗎?

心中湧起一抹感動, 衛有期命臘梅去制衣局要回裁好的布料, 打算親自動手, 給他做一套夾襖出來。

老祖苦大深仇的捏著繡花針, 在心中勾勒出想要下針的圖形, 仔細的排演過後,才下手如飛,慢慢的布局。

漸漸的也得出趣味來,就算是刺繡,也不如想象中簡單。

給胤禛做了一套之後,衛有期又比劃著弘暉的小身子,給他做了相同顏色的一身。

父子兩人一大一小的夾襖,放在一起有趣極了。

老祖手中捏著繡花針,在心中仔細的勾勒出百果圖,打算給弘暉紮一條腰帶出來,他喜歡吃水果,這也算是投其所好。

海棠一直圍觀著進程,只覺得目瞪口呆,福晉的進步她看在眼裏,也一向知道沒什麽能難住她,可這樣的速度,真是聞所未聞。

擡起頭,憂傷的望著天上彎月,海棠想,跟著這樣的主子,大概她前世做了什麽了不得的善事吧。

天越來越涼了,胤禛見衛有期近期無所事事,還不動聲色的忙活著自己的事情,心下有些失落。

難道她已經忘記,過幾日就是他的生辰嗎?

他不想提醒她,這樣得來的禮物,會失去它原本的趣味。

日子如水,轉眼消失無蹤。

眼看再過兩三日就到了他的生辰,胤禛再也耐不住,在書房偷偷問蘇培盛:“再過幾日有什麽事情發生,你可知道?”

蘇培盛絞盡腦汁,怎麽也想不到,大阿哥家的孩子周歲,禮已經送過了。鄔先生身子有恙,也已經探望過了。

越想越害怕,哭唧唧的看向胤禛:“爺,您就提醒提醒奴才吧?”

胤禛不滿的望著他,冷哼一聲,甩袖就走。

蘇培盛緊趕慢趕的跟在身後,還是有些摸不著頭腦,到底有什麽事情被他遺忘。

百思不得其解。

進了後院之後,胤禛慈愛的抱起弘暉,捏了捏他白嫩嫩的小臉蛋,眼角餘光看到衛有期過來了,才說笑般跟弘暉說:“過兩日是阿瑪的生辰,你打算送什麽禮物啊?”

弘暉頓時興奮了,才不管他說什麽,一溜煙的跑到她身邊,拍著手道:“額娘做飯!額娘做飯!”

胤禛輕輕清了清嗓子,裝作才看到衛有期的樣子,詫異道:“何時來的?”

衛有期:……

不想理這個大豬蹄子。

面對弘暉的時候,那是一萬個慈祥,蹲下身笑瞇瞇的問:“為什麽想吃額娘做的飯?”她心中有猜測,只是不知做不做得準。

弘暉嘟了嘟嘴,萌萌噠摸了摸衛有期的臉,奶聲奶氣道:“去年阿瑪生辰,都是您做的,可好吃了,您忘了嗎?真可憐,那麽好吃呢。”

衛有期:……

凡人幼崽的記憶力也這麽厲害嗎?刷新了她的三觀。

一把抱起弘暉,親親蹭蹭之後,才溫柔的說道:“這一次還給弘暉做飯好不好?”

眼見那圓圓的雙眸中迸發出光彩,衛有期也笑了,真是孩子,一餐飯也能高興的跟什麽似的。

立在一角的胤禛,只覺得深秋格外涼,涼到心裏。

緊緊的繃著唇線,苦大深仇的盯著娘倆摟在一起的身影,半晌也跟著勾著唇角。

弘暉萌萌噠:“給阿瑪只分一點點。”說著用手掐出來一小點的距離,真的小,兩個肉肉的指尖都挨在一起,顫顫巍巍的碰撞著。

衛有期好笑,摸了摸他的額頭,柔聲道:“阿瑪是額娘的心肝兒呢,你要對他好一點喲。”

弘暉糾結的看向胤禛,在他眼裏,阿瑪整天板著臉訓他,一點都不好,可憐巴巴的扭著手,弘暉嚴肅的建議:“額娘你換個心肝兒,你看我,又乖又萌,最適合做心肝兒了。”

衛有期被他逗笑,捂著唇笑的花枝亂顫,清脆的笑聲讓人也跟著笑出聲。

二門處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:“笑什麽呢?”

衛有期笑吟吟的行禮,看著弘暉噠噠噠的跑過去,愛嬌的湊到來人跟前,仰慕的擡頭:“皇瑪法~”

康熙一把將他抱起來,舉了一把高高之後,才笑道:“我們的弘暉長大咯~”

弘暉最喜歡聽這個,捂著嘴笑的和樂。

小嘴叭叭的把衛有期給賣了,“額娘說阿瑪是心肝寶貝,我說不好,要額娘換一個。”

衛有期大大方方的,跟沒聽到似的,反而胤禛抖了抖微紅的耳尖,有些羞澀。

康熙一噎,這夫妻倆怎麽跟孩子也說這個。不過他們的感情是真好,眼見這麽多年過去,仍舊香甜蜜愛。

有個知心人,比什麽都強。

淡然的轉移話題:“今日過來,是想瞧瞧你們的菜園子,到底有什麽奧秘,讓朕戀戀不舍。”

衛有期挑眉,這是持久的產出讓他感興趣了?

不過她也打這個主意,倉稟實而知禮節,這句話是有大道理在的,只有百姓吃得飽穿的暖,才有功夫去追求精神滿足。

才有餘錢讓家裏的兒女在吃好穿好的基礎上,願意讓半大小子放棄勞作,願意讓家裏的閨女也走出房門,轉而做其他的事情。

比如讀書,比如其餘的愛好。

而不是拘著,除了糊口的事不做他想。

衛有期帶著康熙在院子中漫步,宮中寸土寸金的地方,被她弄成了農家樂。比之前的菜園子更加過分。

除了必要的活動地點,其他的都被翻種,因著是地域特點,她重點攻略的是小麥。

這時候還只是青幽幽的麥苗,剛剛冒頭的芽苗很稚嫩,帶著黃綠。

無法想象畝產達到千斤的模樣,康熙蹲下身,拔掉剛剛冒出的一點青草芽,鄭重道:“若此事能成,你必將功在千秋。”

衛有期也跟著蹲下,望著眼前這一片土地,嚴肅的說明情況:“如今我只在自己的莊子上實驗過此事,若想真正全國範圍推廣,我還是得各地都跑一跑,看一看,因地制宜,給出方案。”

也就是說,這些實驗所得的麥種,只能在京津翼地區種植,更大範圍的輻射,就要重新調整。

康熙點頭:“此事事不宜遲,我給你一千鑾儀衛,你著手辦成此事,你的生意你盡管放心,我會時刻盯著的。”

衛有期平淡的點頭,一千鑾儀衛到手,她能做的事情又多了許多。

康熙很放心,這個兒媳婦外表柔美,內心最是剛強不過。

上善若水,厚德載物。

她是最美好的詮釋。

做出的事,從不曾讓他失望過。

圍觀了麥田之後,又去圍觀了菜田,綠油油的波斯菜帶著露珠,又青又嫩,就是小了些,康熙大手一揮,預定:“長好了,給朕送一籃子。”

胤禛慢悠悠的點頭。

惹來康熙詫異的一瞥:“你種的?”

胤禛整了整衣領,驕矜的“嗯”了一聲。

就是他種的,衛有期很喜歡吃。

誰知道被自家老子無情的嫌棄了,康熙遺憾的望了一眼波斯菜,嫌棄道:“那朕不要了。”

胤禛:……

衛有期噗嗤一聲笑了,笑吟吟的說道:“他種的跟我種的也沒差了,正打算推廣開呢。”

康熙頓時感興趣了,興致勃勃的湊過來,好奇的問道:“怎麽說?”

經過這麽多年的反覆種植,衛有期已經摸清這些蔬菜的性子,想要推廣並不難,應該說是,只要她的腳步遍布天下,那麽哪有就有這樣的蔬菜可以吃。

她的空間中堆滿了靈珠,每天十顆的產出,讓她在大手大腳使用的同時,還攢下無數。

可惜並沒有找到空間、靈珠升級的契機,上一次陳氏拿出來的玉墜子,偶然讓凝珠升級。

在過後的許久,都沒有這麽好運,能夠再次升級,也算是遺憾所在。

康熙事務繁忙,說了幾句,又回去處理政事,他很勤勉英明,這也是衛有期能放心跟他合作的原因。

只有一個人的人品足夠貴重,才能讓人放心。

衛有期實力強大,若是康熙有一丁點的不好,她都會另尋法子。

皇位上坐的是誰,並不重要,重要的是能不能給這個世界帶來良好的改變,能不能給最底層的弱者帶來希望。

坐著禦輦往乾清宮而去的康熙,瞬間覺得脊背一涼,疑神疑鬼的往左右看了看,並沒有什麽異常。

今天有荷蘭使者到訪,他心底有些虛,這才在衛有期這裏找找踏實感。

從荷蘭學來的造船技術意外的好用,勤懇學習小組打算長駐荷蘭,獲取更多的技術資源。

而在深入的了解以後,康熙深深為之心驚,在大洋彼岸,他們並不如想象中蠻荒,荷蘭的三色旗在海域中稱霸,在學習小組的統計下,他們足有上萬艘可以承裝上萬人的船只。

若是這些船只順流直下,順著大清廣闊的海岸線而下,那麽……大清將毫無阻擋之力。

地域遼闊是好事,可是戰線拉的過長,而大清沒有相應的海洋軍事,那麽將會成為人人刀俎的魚肉。

不寒而栗。

當對這個世界了解的越深,康熙越發有一種緊迫感,推翻漢人的統治,並不代表著高枕無虞。

大清需要更加強大起來。

而對方的商業也令人羨慕,貿易額是大清拍馬難及的,這還包括四福晉帶來的改變。

若以五年前論,大清為稚子,荷蘭為壯漢,毫無可比性。

康熙頓了頓,輕喝道:“轉身回東四所。”

看到去而覆返的康熙,衛有期有些詫異,令人贏到客廳,瞧他坐的沈穩,索性將功夫茶擺出來,邊喝邊聊。

康熙啜了杯中茶湯,甘冽的味道,也不能撫平內心的焦躁。

衛有期掃他一眼,笑吟吟的安撫:“民間有言,一口吃不成胖子,皇阿瑪且緩緩心情,一切無事。”

康熙深吸一口氣,卻不知道從何說起。

衛有期沈吟,想到最近發生的事,大約就是學習小組傳回來的信息,和新近又來的荷蘭使者。

也變得沈默下來,當別人邁著大步子發展的時候,大清尚處於萌芽期,這個萌芽還是她帶來的,其他人仍在守舊。

康熙脊背挺直的坐在太師椅上,縱然是常服,上面也少不了祥雲金龍。

中央集權制已經刻入骨髓,為了維護自己的權益,必然要放棄更多的東西,誰也沒有自己重要不是嗎?

而宋氏透露出來的歷史,也很好的詮釋了這一點。

滿族入住中原以後,一點點丟掉了他的血性。

那屈辱的歷史,在她們百年以後就會來到。

不肖子孫。

衛有期抿唇,看著眼帶憂慮的康熙,決定還是不碰觸比較敏感的話題,轉而從別處著手。

桌上擺著地球儀,衛有期漫不經心的轉悠著,沈聲道:“海面的疆域比陸地更加遼闊,也珍藏著更多的寶藏,只是我們無法通過人力去獲取。”

“但十年後呢?百年後呢?”

康熙沈思,這道理他何嘗不懂,只是戰火剛剛平息,百姓需要修養生息,經不起折騰了。

衛有期輕嘆:“您這邊負責減輕稅收,給百姓喘息的機會。”

“再一個就是練兵,海軍、陸兵一手抓起來,荷蘭的路子是一個很好的借鑒,而我們的瓷器、絲綢、茶葉,將要遍布世界各地,傳播出更遼闊的疆域。”

康熙沈吟半晌,有期的考慮非常周全,可惜說是深思熟慮。

正在沈思,就聽衛有期接著道:“只是這樣一來,對皇阿瑪有一定的損失,您受苦了。”

康熙被她一激,拍著桌子道:“什麽苦不苦的,你還一句話都沒說呢。”

衛有期一直都在無聲的付出著,無私的奉獻著。

為百姓,為國家。

他很感念。

定下基礎方針之後,真正的實施沒有五年、十年是出不來結果的。

康熙心事重重的離開了,沈重的步伐,讓衛有期有些好笑。

八旗子弟到底少了些,不如漢人多矣。康熙為了自己的權柄,很是提起來許多漢人,但這還不夠。

必須有更多的漢人參與進來,打破民族的藩籬,大清才能真正強大起來。

轉向遼闊的天空,衛有期心中也有些憂郁迷茫,她想帶著他們大步前進,卻被女人的身份扯住腳步。

何其諷刺。

胤禛抿了抿唇,坐到她身邊,輕聲問:“累嗎?”

衛有期點頭,她做不到乖巧的相夫教子,選擇了最難走的一條路。

這麽想著,歪頭看向胤禛,輕聲問:“遺憾嗎?”

她的風采將他完全蓋過,聽到四阿哥的第一反應,就是四福晉如何如何。

對於一個男人的自尊心是何等摧殘,衛有期不用想就知道。

胤禛舒緩眉眼,淺淺的笑了。

唇邊有兩個甜甜的小梨渦,尖尖的虎牙顯露,又乖又萌,比弘暉更甚,怪不得他整日冰著張臉。

此時無聲勝有聲。

衛有期隨手禿嚕一下他的腦袋瓜,看他笑容消失,緊繃了唇線,才惡劣的笑出聲。

胤禛:……

這麽皮的福晉,他是怎麽找來的。

兩人相視一笑,胤禛轉眼又想起生辰禮物的事情,托腮深沈的想,已經提醒過了,總會有驚喜的吧。

要不要再提醒一次呢?摸著下巴想了半晌,終究沒好意思開口。

老祖時刻關註著他,看他糾結的表情抿唇輕笑。

胤禛看向海棠,這奴才總記得吧?

海棠神色淡然自若,將奴隨主子演繹完美。跟著衛有期身後伺候,海棠早已不是當初的海棠。

胤禛眼眸深深,失落的把下巴擱在衛有期肩上,挎著臉,在她頸窩處蹭了蹭。

暖暖的呼吸有些癢,衛有期一巴掌呼到他臉上,將他推選。

多大人了,越活越回去,跟弘暉學起來。以為她會心軟嗎?她會。

回頭在他額上親了一口,衛有期就去了書房。

胤禛緊隨其後,也去忙了,兩人在一起,也是各自處理公務較多些。

轉眼三日已過,胤禛的生辰到來。

衛有期一大早就起來忙活,因著不是大生辰,只請了交好的人來吃一場。

朝上奉了二百兩銀子,請皇家戲班來唱了一場。

因著東四所裏種著糧菜,事關重大,因此宴席擺在千秋亭裏,賞著禦花園的景,聽著皇家戲班的曲,再用著禦膳,是極好的享受。

康熙特意遣了禦廚過來,撥了不少時鮮、海鮮等。

這個時節有些青黃不接,也就康熙有權利享用,他奉行節儉,因此菜品沒什麽新鮮的,圖的是個禦賜的榮耀。

德妃也請了一臺戲送過來,給她們助興。

男客在二樓,女客在三樓,各吃各的,互不幹擾。

衛有期迎著諸位福晉、妃嬪上去,笑吟吟的請大家入座,來人中位份最高的是勤嬪陳氏,也幫著安撫眾人。

董鄂氏挨著大福晉坐下,看向坐在主位的衛有期笑道:“妯娌們許久不曾聚過,可算是找著機會了。”

大福晉聽了有些無語,皇家人口多,今日這家有事,明日那家有事,整日裏都有宴席。

偏四福晉忙,許多都不曾到場,這才顯得許久不見,可她兩人住在隔壁,還這般吵嚷,可見感情是真的好。

因此調笑道:“快住東四所去,跟老四家的日日相伴才好。”

董鄂氏眼前一亮,期待的望著她。

衛有期笑吟吟的說道:“那可好,我也有伴了,馬上就要出宮建府,給你留個客房出來,隨時入住。”

這意外驚喜讓董鄂氏笑不攏嘴,趕緊道:“這待遇僅我一人才成,多一個我都不依。”

逗得眾人哈哈大笑,衛有期八風不動,她喜歡董鄂氏也是有原因的,人好玩逗趣,也聰慧的緊。

這一句玩笑話,替她解決了後顧之憂,不再應對別人請求特殊待遇,而她也因這一句話奠定自己的位置,可謂簡簡單單的就達到一箭雙雕的作用。

大福晉緊挨著衛有期坐,聞言也跟著笑:“你倒是會順桿子爬,我要是老四家的,就把你打出去,想的倒美。”

這一下又將衛有期留不留董鄂氏給豁了一個口子,可見沒一個省油的燈。

臺上的旦角咿咿呀呀的唱著戲,眾人聽了一會兒,就各自結團聊起來,衛有期坐了一會兒,就該挨桌敬酒。

“我身子弱,不勝酒力,以茶代酒全憑心意,諸位自便。”

地位相當的跟著飲了一杯溫酒,地位低些的,就算衛有期只喝了一杯茶,也跟著回敬三杯。

衛有期實實在在的灌了一肚子茶,就算是喝茶,姿態也得做到。

熱鬧也就一個時辰的功夫,將賓客送走之後,胤禛上來接她。

看的出來,他喝的不少,臉頰上染上輕紅,雙眸亮晶晶的望著她。

衛有期望一眼周圍,見沒有人註意到這邊,伸出纖白的手指在那一抹紅上擰了一把,接著垂下衣袍,掩下蠢蠢欲動的手。

胤禛緊緊的抿著唇,靜靜的垂下眼眸,捏了捏柔軟的小手,變得心滿意足。

兩人牽著手,慢慢的從禦花園走回去。

這時節真正的冷了,風撲在臉上涼涼的,唯有相握的雙手是唯一的溫暖。

弘暉在身後,邁著小碎步跟著,總覺得前方相依相偎的阿瑪額娘忘了什麽,比如他們萌萌噠小兒子。

衛有期沒忘,胤禛也沒有,攜手立在原地,等著小短腿噠噠噠的跑過來,胤禛一個用力,單手將小肉墩抱起來,一家三口就這麽回了東四所。

弘暉滿足的依偎在胤禛懷裏,他更喜歡香香軟軟的額娘,可是舍不得她受累,還是讓阿瑪抱著好了。

伸出肉嘟嘟的小手,搭上額娘的肩膀,見衛有期帶著柔和的笑望過來,也跟著瞇起眼。

這樣的日子,真好。

晚上才是一家人的宴會,胤禛和衛有期早早的到了永和宮,兩人挽起衣袖,一個切菜,一個炒菜,配合的非常默契。

沒一會兒康熙也過來了,聞著味就出現在小廚房門口。一身龍袍瞬間將小廚房趁得璀璨奪目。

衛有期揮舞著鏟子,笑盈盈的說道:“皇阿瑪試過自己做一次嗎?吃自己炒的菜特別好吃。”

康熙有些意動,又有些抗拒,他的全能人設不能崩。

連康熙都過來了,德妃也跟著出現在小廚房門口,笑道:“我這廚房得供起來。”

十二公主從邊上探出頭,起哄:“皇阿瑪做一次嘛,我給你打下手。”

說著就挽起袖子,將正在燒火的丫頭擠起來,自己一屁股坐下,往竈膛裏添木柴。

衛有期快手快腳的將鍋中菜盛盤,立在一旁等著康熙大顯神威。

康熙環視一圈,兒女都眼巴巴的望著他,腦袋一熱就接過鍋鏟。

幸好有老四家的和老四一左一右的給他遞著東西,衛有期遞調料,胤禛遞菜,兩人配合的很默契。

康熙沒什麽壓力的就炒好一盤,頓時興致大發,連炒了兩盤才意味未盡的放下鏟子。

第一次的吃到自己炒的菜,果然像老四家的所說,特別美味,康熙多添了一碗飯,才放下筷子。

這一餐吃的特別滿足。

十二公主很捧場,拍著手直叫好,對康熙的作品讚不絕口。

五公主將要出嫁,溫婉可人的替康熙、德妃布菜,特別有眼色。

衛有期看著兩人,有些愁,五公主年紀大了,性子被皇太後養的定型,是非常典型的賢妻良母。

十二公主性子活潑開朗,人也會來事,柔中帶剛,以後沒她吃虧的事。

女人不能指著別人善良,只有自己立起來,一切才能迎刃而解。

十四阿哥性子跳脫,嘴很甜,哄得德妃笑不攏嘴,跟一旁沈默自持的胤禛截然不同。

無怪乎德妃偏心。

德妃現在越發的佛性了,只差在額上刻上‘我是軟萌老太太’幾個大字。

整天笑吟吟的,就沒有她煩心的事,惹得康熙愈加愛來她這裏來。越到老年,越是註重養生,康熙是其中的翹楚。

他還有萬裏江山,怎能輕易老去。

而德妃這裏有衛有期的供應,一茶一水都跟乾清宮差不離,若是去了別的妃嬪那裏,水吃不慣,膳咽不下,簡直就是難為自己。

衛有期跟胤禛的性子也有些像,不掐尖不冒頭,凡事辦的妥妥帖帖,又怎麽不讓人上心。

用完膳,一家人捧著茶坐在一起,閑說東西,直到天黑透才散。

回到東四所以後,海棠知機給兩人端上洗腳水,忙活了一天,當時不顯,這會兒放松下來,就覺得腳酸酸的難受。

胤禛難得攤到桌椅上,懶懶的說道:“生辰也不知道熱鬧的是自己,還是別人?”

衛有期橫他一眼,當想熱鬧,卻只有自己的時候,就知道孤獨有多麽悲慘。

胤禛被她橫的生氣,晃了一下腳,微燙的水晃動起來就有些不舒服,衛有期笑罵:“氣性不小。”

胤禛輕輕“嗯”了一聲,慢條斯理的說道:“那你可別惹我。”爺小心眼,比針眼還小那種。

衛有期朝他腰間擰了一把,年歲漲了,脾氣也漲了。想當初可是百依百順,從不曾說過這話的。

兩人鬧了一會兒,衛有期將白生生的腳搭在他腿上,由他拿錦帕擦拭。

被擦到腳趾縫的時候,胤禛壞心眼的撓了撓,衛有期頓時受不住,咯咯的笑起來,粉紅晶瑩的腳趾也跟著蜷縮。

胤禛這才慢悠悠的放下錦帕,報的一箭之仇。

將自己小心眼的名聲落定。

晚間風雨皆動,經久不息。

天一冷,修路的工程就停下來了,在京津翼地區得到的經驗,下雪時期動不得工,會讓他們辛苦勞作化成空的。

衛有期這才有機會狠狠的攢了一筆錢,拋下自己窮的叮當響的可憐勁。

衛有期想了想,將日用品加入到大清貿易中,花醬目前不適合走出大清,一點一滴也不能流露出去。

全靠這個拉近跟強國拉近距離,若是花醬傳出去,這唯一的優勢也將變成劣勢。

難免有賺黑心錢的商人,偷偷的屯下許多,通過海盜、倭寇等傳出大清,康熙震怒,原本在計劃中的海軍計劃,也正式提上日程。

老四家的說的對,他們如同身懷珍寶的幼兒,在鬧市中行走,終有一天會被人欺上門來,他得早做打算,以防事當臨頭悔之晚矣。

衛有期也很不高興,她三令五申不得將花醬等物傳出國外,卻還有人頂著風頭如此。

康熙定了發配寧古塔的罪名,衛有期尤不滿足,只要還在大清境內,她就會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。

這樣的民眾,她不想要。

“除籍,子孫後代除重大貢獻者,終生不得入大清。”衛有期居高臨下,望著跪在地上的民商。

鏗鏘有力的聲音大殿中回響,衛有期神色冷厲,疾言厲色的望著臺下。

“若因你的短視對大清造成影響,你將會被載入史冊,遺臭萬年!”

若是被尋常富人、權貴得了還好,但凡拯救一個有作為的人,又對大清虎視眈眈的話,造成的後果不可估測。

大清太弱了,縱然能平定噶爾丹,祛除沙俄,在她眼中還是弱。

她辛苦做出的努力,若是被小人毀了,豈不嘔死。

康熙沈默半晌,每一個子民他都不想放棄,但若是不用重典,以後想要鋌而走險的人,將會更多。

家賊難防,他們的精力應該用在發展上面,而不是防家賊上。

“朕同意。”康熙為此事一錘定音。

底下的商人露出難以置信的眼神,他就是私賣一些時興物件罷了,如何就落得這個田地。

他連累家人被驅逐,以後再不能進國境,那他辛勤奮鬥又是為了什麽?

他有三個兒子,他花了重金給他們買了能夠科舉的引子,個個很有出息,沒有讓他失望,就算只是童生、秀才,也是他烏蘇裏家的驕傲。

這一切全毀了。

烏蘇裏·蒙江茫然的擡頭,看向大殿上不怒自威的婦人,她言語輕巧的將他驅逐出境。

“一介婦人,不在家奶孩子,在大理寺大放厥詞,皇上,您是英明的皇上啊!”蒙江悲呼,仿佛看見康熙無腦寵幸漢人小妃嬪,並由著她搬弄是非。

大殿一時為之寂靜,大理寺少卿本身還有些為他遺憾,大好前途因為一時鬼迷心竅而毀於一旦,這話一出,他瞬間也冷了臉。

他父親為四福晉所救,他非常感念,雖然對四福晉插手朝政略有不滿,可這花醬是她的私有品,是她寬容大度,這才拿出來,惠及世人。

這麽一個人品貴重的人,容不得一點詆毀。

衛有期冷笑一聲:“蠢貨永遠都是蠢貨,自作聰明。”

“帶下去,教他做人。”

獄卒上前,將蒙江拖了下去,這種人,合該不得認祖歸宗。

一個蒙江解決了,還有無數個蒙江在伺機而動,緊盯著漏洞。

衛有期想了想,決定停止花醬的販賣,改變方式向民眾開放,具體開放方式,就要仔細斟酌了。

總之一點,想要獲得花醬,將變得難上加難。

康熙沈吟許久,花醬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,有人將它和□□比在一起,要求他暗誅衛有期。

言明兩者都能給人帶來愉悅感,說不定花醬的發作期較短,才給人是良品的錯覺。

說實在的,康熙猶豫過。

一樣新生事物的產生,有些副作用是經過漫長而悠久的時光,才顯現的。

烏拉那拉氏能做出這種花醬,本身就帶著神秘色彩,他一直監視著她,當長年累月沒有異動,他就知道,有些人真的是得天獨厚的。

而在沈默中,她沒有辜負他的期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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